本屆的金旋講唱會,我們邀請到了昏鴉樂團的主唱中立和吉他手輝彥作為第一場的嘉賓。不同於昏鴉平時歌曲中營造出的詭譎又獵奇的氛圍,今晚的演出伴隨著中立的吉他以及輝彥電吉他 picking 的點綴,還有小地方昏暗的燈光,竟然覺得有些溫暖明亮。昏鴉用他們獨有的幽默和我們進行了一場愉快的對談,談論音樂、談論創作也談論生活。
任何時間都是來得及的
和從學生時期就開始玩樂團的輝彥不同,中立在當完兵後才擁有了第一把吉他,但他在學了一個月後就放棄了。即便上課的時間很短,對吉他的渴望卻始終存在於心底。後來中立走了一些偏門,錄了果汁機、吸塵器的聲音放進電腦裡,配上一點點吉他簡單的和弦,就成了後來的〈打包我的心當午餐吧寶貝〉。接著中立在看表演的過程裡認識了鼓手,再慢慢的找齊其他團員,才開始寫專輯,正式開啟了樂團這條路。
在講唱後的訪問當中,中立也提到對玩團的想法:「這件事其實是很浪漫的,像是拿著漂亮的武器四處去冒險,像跑 RPG 一樣。」這種幾近於不寫實的想像,讓中立覺得再也沒有其他事能夠像玩樂團一樣,可以讓他逃脫到另一個世界。
輝彥也提到,和團員們一起開車出去巡演、走訪不同城市、一起生活、關在一個地方一起錄音,是玩團最快樂的時光。而對音樂精益求精的追求,也成為輝彥在玩樂團這條路上堅持下去的動力。
中立和輝彥也提醒年輕的創作者們,要趁著還青春的時候多練練樂器、練練音感,不要覺得現在開始已經來不及了,任何時間都是來得及的。

 

生活影響曲風—從少年到人父、從台北到花蓮
 昏鴉多變的曲風,其實也是人生階段性變化的投射,生活直接的影響了音樂的形貌。
第一張專輯裡,受到文學及電影作品的影響,歌曲常以奇愛故事為主軸;在第二張專輯時,因為有了小孩,曲風變得溫柔,再加上覺得上一張專輯內容有些露骨,昏鴉的音樂便開始收斂、白話一些,中立解釋這時期昏鴉的音樂為「成人童話的有聲書」;到了第三張專輯,中立形容自己已經成為「無能為力的髮線往後退的中年男子」,生活被太多瑣事佔據,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創作,只好把這些瑣事當作靈感的來源。創作就和生活息息相關。
講唱行進到了第三首歌〈mooon〉時,中立和大家分享了這首歌的歌詞原來是來自於他和兒子某次關於死亡的對話:
「兒子問說人死掉了會去哪裡?
『會去另外一個地方。』
那他就問我說:
『那那邊會有河流嗎?』
『當然會有啊。』
『那河流裡面會有鴨子嗎?』
『應該也會有啊!』
『那鴨子會咬人嗎?』
『應該不會吧!』
那他最後問我說:
『那你會在那裡嗎?』」
充滿童真的語言卻著實的激起心裡很大的漣漪,當中立分享著和兒子可愛的相處時,可以感覺得到這位看似不羈的髮線往後退的中年男子,其實也擁有著溫柔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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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他方
談及大自然和大都市分別為創作帶來什麼樣的養分時,中立形容自己是生活在他方的人。
「當初會搬去花蓮其實是因為厭倦台北都市生活,想要成為很 outdoor 的人。」當時他買了一對只用過一次的高級帳篷用具,以及三年來沒下過水的衝浪板。
在台北創作的前兩張專輯,寫了很多關於森林、狼、宇宙、銀河等等的題材,但真正搬到親近大自然的地方後,卻開始寫了很多關於都市的創作。其實中立就是個生活在他方的人,始終覺得另外一個地方比較好。

 

 

我唯一的原則就是沒有原則
樂風的轉變,除了受到生活方式的影響,其實也是昏鴉不願意侷限自己的表現。「寫完的當下都喜歡自己每個作品,但玩過了就膩了,就要 keep moving 了。」昏鴉不讓自己停滯於某一種風格,而是不斷嘗試,往新的領域前進。中立和輝彥告訴我們,不要一直太喜歡自己的東西,才能夠進步。
昏鴉最常被人提起的特點,也包含了歌曲中富有畫面性。中立受到大學科系所學影響,會覺得好的音樂應該是像劇本一樣有起承轉合、有衝突有和解,並且習慣性的把這樣的模式放進歌曲裡,讓觀眾藉由聽覺來填補畫面。但現在對這樣的做法膩了,轉而希望新專輯的歌是可以讓大家連開車、切菜的時候也能夠聽,而不是必需專心投入在歌曲中才能聽得懂的作品。
被問起對於年輕創作者風格的建立有什麼建議,中立則是希望大家喜歡什麼樣的曲風、想做什麼樣的音樂,就勇敢的去做。如果現在很喜歡某種樂風就做什麼樂風,什麼時期喜歡什麼就玩什麼,因為對於音樂的取向都是會隨著時間改變的,而在喜歡的音樂類型和創作的方向不斷更迭的過程裡,就會自然而然的樹立自己的風格。
音樂和生活的平衡
中立和輝彥兩人都一致認同,昏鴉最幸運的一點其實是團員們都不是靠音樂維生,所以才能玩音樂玩得很快樂。但隨著演出越來越多,玩團漸漸的佔據生活越來越大的比例。到底該把樂團當作樂趣,還是要把它看作職業,中立覺得自己還在兩者之間拿捏分寸。輝彥則是非常清楚的把樂團歸為樂團、工作歸為工作,不想把音樂當做職業來看待。
「成為大叔」後
「成為大叔」是一種自嘲,昏鴉其實也才邁入中年階段。我們問了兩位團員,隨著年紀漸長,和年輕時比較起來心境上有什麼樣的變化時,輝彥覺得自己開始注重以前不曾注意的生活細節,不僅如此,他也在言談裡展現出十足的責任感。「我是不會讓家人擔心的類型。」輝彥總是把自己愛的人都照顧好,再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同於輝彥,中立提到自己開始比較不那麼在意外人的眼光,但對於家人的關心兩人卻是如出一轍的。他談到年輕時會比較浪漫的覺得要脫離現實,即使窮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但當年紀變大了,就會開始意識到已經不是能獨善其身的時候,身邊還有很多家人要照顧。
成為中年男子後,中立也想告訴年輕人們,不要太過拚命的做每一件事,也許當下能夠得到相應的成就感,但考量自己的身體健康也同樣重要。說著這些話的中立,又隱隱約約的透露出了一種為人父的溫暖。另外,非常喜歡村上春樹的他,也想仿效這位欣賞已久的作家,試圖把規律生活變成一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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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坐在挪威的森林的角落,拿本書、抽著菸的文青男子,如今已經成為人父、將家庭的責任扛在肩上;而那個在各個樂團之間風格轉換自如的吉他手,在樂團這條路上一路堅持,為了把音樂做得更好而持續的努力著。
歲月的洗鍊沉澱出了兩位團員的沉穩,但我想他們靈魂裡的那份浪漫,是始終未曾改變的。謝謝兩位大叔今晚帶來的精采表演和有趣的訪談,也讓我們一起期待日後昏鴉更多變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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