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秉柔  圖/楊采蒨

暖陽透過落地窗灑進民權西路上的咖啡廳,沙發上的水分子樂團笑得開懷,在對話間默契接上對方話語,共鳴彼此想法。兩個人、兩把吉他,水分子自大學時成團,聲音頻率巧合互補和諧的他們似是注定,今年已是一起的第八年。

心安便是家

思妤在台北長大,壹晴則來自台南。聊起對「家」的定義,壹晴說,以前覺得是充滿回憶的地方。現在留在北部工作,家裡的關心常透過電話傳遞。前段時間台北低溫籠罩,在台南的媽媽捎來電話——台北很冷,你有沒有感冒?

「他們有時候還會來台北找我玩。」壹晴補充,離家的年份越來越長,最近有了新的感悟,「好像不管在哪裡,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了。」當安心感降落,家的範疇便跨過了地域。

問壹晴對家的感覺在離家後有改變嗎?壹晴笑說,過往在家的時候只想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等真正離了家,才發現原來還是會想念,而感情在離開後變得更濃厚,「會比較常跟他們聯繫,說說話、聊天,以前在家反而比較少。」在一旁的思妤補充,「我們兩個都是跟家裡很緊密(的關係)。」看待和家人親密的情感,他們說難得而幸運,「我們都偷偷接收媽媽的關心。」壹晴笑嘻嘻說道。

而說自己愛「宅」的思妤則以「棲息地」形容家,心能安、便是家。當自己回到和親近的人一起生活之處,便能慢慢充電。最熟悉的家是他的電力來源。


請笑稱自己就是「爸媽寶」的兩人形容家,壹晴說是「安心、藍色、大海」——沈穩安靜的陪伴,很多情緒被悄悄收在心底,悶騷型的愛。而思妤則說是「溫暖、有趣、瘋狂餵食」;愛的形狀多變,思妤的爸媽用源源不絕、隨時補充的食物說關心,而最初反對讀資管的女兒向音樂發展的壹晴媽媽,默默將手機鈴聲換成水分子的歌。一次返家,壹晴才發現鈴聲響起,是兩人的聲音。

咱的厝咱的夢

前年水分子樂團以〈咱的厝咱的夢〉入圍第 38 屆金旋獎創作組決賽。創作緣起於和當時都來自不同縣市參賽夥伴聊起為了理想離家、久久一次返家的心情,發現竟都相似——回了家,發現最熟悉的地方有了陌生的轉變,環境、家裡、爸媽。思妤說經過了時間去回想才發現,「你以為一直沒有改變的事情,其實一直、一直默默在你沒有想像到之中改變。」

談起水分子樂團散發出的氛圍,思妤說是和兩人家中的氣氛環境是相互串連的,「家裡是隨時會給的依靠。」她如此形容。水分子的溫暖,有著家人情感賦予的堅固地基,雖然「愛」字,兩人的家人都沒有明說。

水分子樂團的音樂路途,沿著摩托車的路線開展,以前從桃園騎到台北、到新竹,而現在也仍騎著車,帶著吉他與音箱各式器材,載滿機車奔走演出。一次出門表演前,媽媽說的話讓思妤突然感動,「在外面騎車要小心,如果在外面有什麼不開心,要記得我們都在。」面對突來直球式的關心表達,思妤說:「欸這種話聽起來很害羞欸!」壹晴附和,也笑說起前段日子台北好冷,媽媽電話裡同款的關心:「有什麼要跟家裡說。」

這些不明說但暖心的愛,被水分子轉化到每次表演裡,「帶給大家正向、快樂,刻意營造『三八』又溫暖的存在。」兩人對視笑著說。

長大這回事

〈你的名字我的樣子〉記錄水分子兩人在現實與理想間拉扯的時期。大學將畢業,讀資管的壹晴,人生規劃走出了家人原來的預想,那次壹晴第一次向家人勇敢說出心裡話。「不管什麼事都要試過,才會知道什麼才是自己要的,要勇敢去嘗試。」回顧當時的自己,壹晴這麼說。


談起那段日子,思妤大笑著說起當年兩人對畢業後的規劃有些落差而有了矛盾,稱是「夢想派」與「理性派」的衝突。當時覺得要全心全意完成目標、將生活全投入音樂的思妤,後來想法有了轉變,看待現在樂團「佛系經營」的狀態覺得恰好。現在平日白天兩人各自工作,用晚上與假日,把握空檔持續做音樂。對思妤而言,做音樂是感性、而生活現實是理性,兩者理想上應是平衡——於是當心理、經濟上少了壓力,水分子的這條路,才走得更長遠。

「夢想是一個信念。保持信念,就可以在閒暇之餘,會記得你要完成什麼事情。」思妤的語氣堅定,「我們要當個對自己負責任的大人。」補充後,思妤開玩笑的說怎麼有些想哭。

水分子樂團慢慢地變成大人了。

他們如此形容成長,「長大是件很矛盾的事情。」想做很多事、照顧更多人,而與此同時家人無可避免的慢慢老去;兩人有時在追夢與陪伴家人現實間拉扯,焦慮偶爾也會席捲而來,面對這些,思妤交出的答卷,是想辦法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要知道自己在幹嘛很重要,真的沒得比較。」認定清楚自己當下的狀態與目標,不張望比較是最佳心法。

台北的天空,返家的夜車

關於家的歌,水分子各自點播,兩人的選擇裡都裝著離家故事。

〈台北的天空〉是思妤為媽媽選的主題曲。故事自媽媽十幾歲時說起,離開南投鄉下至台北工作,為了更好的生活、獨自踏上打拼的旅程。「他那時候就很喜歡〈台北的天空〉現在手機鈴聲也是這個。」一起回外婆家時,家裡車上也總是放著這首歌——後來外婆家房子經歷地震倒塌、重建,最初的樣貌已經消失。

這世界再沒有屬於自己的夢想/我走過青春/我失落年少/如今我又再回到思念的地方」當這首歌唱起,思妤總是想起媽媽的故事。關於離家的辛苦犧牲,也關於外婆家。「我覺得我媽媽是個堅強的人。」思妤把自家姐妹的獨立個性,歸於媽媽的影響。

而滅火器的〈長途夜車〉則唱著壹晴的返家心情。在北部求學工作,幾個月難得回家一次,為了省錢搭上便宜的長途客運,至台南時往往都已深夜,而媽媽會騎上時速三十的小綿羊,到車站接回家的他。

返家車上的時間,耳機裡唱著「說不出口的思念/寫不入未完的歌/人生是高速公路/我是趕路的車」壹晴常想——在音樂路上走了許久,而希望哪天,自己可以真的攜上什麼讓媽媽看見。

澄澈透明,保持純粹

水分子面對音樂路上無法控制的機緣坦然而每當機會來臨也總用力抓住,去年加入公司的緣分便是由一次偶然參與的活動展開。談著家他們常說長大,看見許多藏在生活瑣碎裡愛的痕跡,無意中也將所有融進作品,音樂透著清澈透明的暖意。長大進行式中的水分子,今年也規劃舉辦全創作專場,以音樂與大眾分享更多心裡的話。愛或許沒說出口,但在詞曲中能聽得見——盡力平衡生活同時,持著信念,水分子以一貫的爽朗清新,保持純粹持續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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