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古老歌謠的呼喚——出獵了

文/詹景涵 圖/政大金旋獎視設組

第三十九屆金旋獎決賽,「出獵了」的團員們穿上原住民傳統服飾站在鎂光燈下。用最純粹的人聲層層疊砌,四個人和諧的合聲,共譜布農族古調最初的震撼和感動。在他們開口的瞬間,時光彷彿滯留,帶領評審和觀眾穿越時空,看見從前和現在無數連結的可能。

然而實際上,對出獵了來說,能站上台領到非原創團體組第一名的獎項,只能用「好不容易」來描述這段過程。

風雨過後的甜美果實

被問及得獎的心情如何?團員們異口同聲的說:「受寵若驚!」聖庭特別提到,一開始雖然緊張,但當和團員眼神交流後,開始逐漸放鬆、享受,就像回到部落唱歌的感覺一樣。此時,團員難掩剛領到獎的雀躍,卻也同時略顯焦慮的拿著手機撥打著通話:「我們想要打視訊給確診的團員,希望他會接。」

「出獵了」由白雨農(Kiwa Istanda Takihusungan)作為召集人,團員包含余磊(Kincyang Masilo)、錢耘(Yuma Pawang)、高聖庭(Niahu Takiludun)、江雲翔(Aziman Lavalian Islituan),大家同為北藝大的學生,也皆是原住民的身分。此時接起通話的正是團隊的靈魂——作為召集者也同樣是主要編曲者的雨農。比賽當天是周六,他卻在週二確診,確定無法參與比賽。一時之間少了一個成員,確診者同時還是編曲者,短短四天內,大家只能夠靠視訊會議的方式改變編曲,隔著螢幕彩排。直到比賽前一日的彩排情況都不太理想,看著別組優秀的表現,團員們相當膽戰心驚。只能透過線上陪伴的雨農同樣擔心,但她說:「確診的時候有個聲音說要相信他們,雖然我沒辦法比,但我相信我們的默契,相信他們可以做到。」而最終,團員們確實做到了。

回歸純粹:唱我們的歌

雖然最後登台的只有余磊、錢耘、聖庭、雲翔四人,但出獵了帶來的純人聲表演中,透出的純淨本質,仍將感觸送進所有觀眾心底。表演曲目雖然名為「Sima Cisbung Ba‘av」,實際上呈現內容中並不止這一首傳統古調,蘊藏了更多奧妙。在主調能聽見不斷爬升的音階當作襯底,也是此表演所暗藏的第二首歌:祈禱小米豐收歌(pasibutbut) ,而其中的八部合音被運用來當作表演的襯底。

除此之外,雨農也不吝分享道:「最後一個呼喊式的唱腔叫 macilumah,布農族打獵回來的時候會告訴部落我們要回來了,就是用這個腔調來呼喊。」整個表演除了 Sima Cisbung Ba‘av、祈禱小米豐收歌和 macilumah 外,最後由錢耘進行一段念誦。身為泰雅族一員的他,念誦的是泰雅語的主禱文。除了古調歌謠以外,神靈信仰也是原住民傳統文化中重要的一環。儘管使用的是傳統族語歌,但經過創新手法的編曲,傳統的血液中彷彿注入了新的脈動。

為了更多元的音樂,我們出獵了

雨農是出獵了的召集人,先前已經有兩次參加金旋獎的經驗,而他也在比團體組的過程中發現往年有許多得獎團體都是唱 acapella,聯想到許多原住民唱歌其實也都是用純粹的人聲表現。而此次組團的契機,除了想嘗試不同的實驗組合外,更是想匯集一群人,將族語歌謠傳播出去。如同出獵了的自我介紹中寫道匯集在北藝大山頭、打知識和藝術的獵的他們:「……我們卻不是單槍匹馬,因為這裡匯聚了來自不同的山林、族群、背景的人們,在這山上激盪了前所未有的火花,將上帝賜給我們的能力發揮到極致。」雨農先找了同是布農族的聖庭、雲翔,阿美族的余磊和泰雅族的錢耘隨後也陸續加入了這個團隊。

政大金旋獎作為全台大專院校音樂人嶄露頭角的盛會,是許多懷抱音樂理想的年輕學子實現自我的夢想殿堂。然而,對出獵了來說,卻有更深沉的意義。雨農分享了最終讓他下定決心報名的理由:「那時候看到聲林之王的邱軍在節目上唱他的古調,當時我很震撼也被感動。」能夠不畏主流聲音,在流行音樂舞台上做自己,雨農覺得是非常勇敢的一件事。華語長期主宰了台灣的流行音樂,但音樂並不是只有華語的範疇。近年來,流行音樂出現了更多樣貌,許多原住民音樂獲得廣大的關注和迴響,也給了相同族群的音樂人更多信心去唱出自己的歌、做出屬於自己的音樂。

出獵了本身即是為了參加這次比賽而組成的團隊,當被問及未來規劃時,有人笑說要單飛參加個人組、有人說下次想融合舞蹈,也有人打趣地說未來可以考慮往歌舞劇方式發展。開玩笑之餘,雨農真誠地說:「我們會持續族語歌謠創新跟創作編排。」想讓族語發展的信念一直存續在大家心中。也許日後「出獵了」不一定會繼續以現在的陣容和形式繼續發展,但無庸置疑的是,此次獲獎讓他們看見了傳統古調的可創性,也給了他們一顆在族語音樂上持續努力的定心丸。相信此次出獵後,他們能夠帶回豐美的糧食,在音樂路上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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