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彩伊 圖/政大金旋獎視設組
二月的某天,路上行人都撐著傘匆匆躲避雨水的時候,咖啡廳柔和的音樂隔絕了外在的風雨,創造出另一個小小的世界。暖色燈光中彷彿時間都慢下腳步,後站人與金旋在此相遇,他們暢談著過去、現在和未來,屬於後站人的故事似乎也與此處有著相似的氛圍,溫暖而明亮。
故事從此時開始
如果談起後站人,桃園高中是無法被忽略的一個章節,熱愛音樂的學生們相遇於這一頁,以社團和比賽為落筆的起始,後站人共同書寫了難以忘懷的青春故事。鼓手阿潘笑道:「高中是發現自己愛音樂的重要契機,當時玩社團的氛圍影響了未來的職涯想像,也萌生把音樂當作一生志業的想法。」提到社團活動,主唱大嘴和我們解釋,在桃園,各所高中的熱音社時常跨校交流,這種自由的對話環境也帶給他們許多機緣與養分。吉他手小邱低聲附和,他舉例說當時樂團遊樂 U Love 的吉他手邱群是他們的學長,技術高超的邱群在舞台上吸引了同為吉他手的他,也對他的演出風格形塑有重要意義。
社團活動帶來的回憶數也數不清,其中最令阿潘印象深刻的是成發:「雖然辦成發就是一直燒錢,但有一年特別荒唐,我們放乾冰把桃園婦女館的布幕燒出一個洞。」據說,婦女館直至今日都禁止在場內使用乾冰,「某種程度上,我們也算是傳奇。」除了喧鬧的、搞笑的,當然也有值得驕傲的事蹟,大嘴與我們分享:「我們的訪問被寫進桃高的校史冊。」原來,普通高中以學業為導向,社團活動並不發達,然而後站人在音樂領域的突出表現,彷彿在單向的地圖上開闢一條前人未及的路,提供更多樣的可能性。
學生時期開始,後站人就活躍於各大音樂競賽中,用默契十足的演出締造了亮眼的成績。不過,他們也並非最初就擁有穩定的舞台表現,阿潘回憶後站人在第四屆 H.O.T. 原創音樂大賽的表現,他直言不諱道:「真的是大摔車,複賽一演完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差,我們就坐在車上一聲不吭。」所幸最後,後站人的音樂依舊受到肯定、獲得獎項:「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喜極而泣,上台拿獎盃時仍然淚流不止,那個瞬間我想:『就衝吧。』」原本只是朦朧的喜愛,加上認可的重量而顯得踏實許多,他們也因此能邁出更堅定的步伐。
經過比賽的淬煉,後站人用精湛的現場演出吸引了一些固定聽眾,也慢慢開始有人注意到他們的音樂。「不過,真的被看見應該還是〈下個早安〉。」小邱和大嘴都一致同意〈下個早安〉是後站人的轉捩點。他們高中畢業後,離開養育自己的家鄉,真正進入音樂人的世界中摸索未來的路,也結識不少志同道合的友人。即使朝著正確的方向前行著,有時卻也感到迷茫:「但大家給〈下個早安〉的反饋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有陌生人會因為口耳相傳去聽我們的歌,我不禁想像,如果未來我們創造出更多場景,是不是會有更多聽眾共融其中,與我們互動。」他們面上帶著笑容,真誠地表達感謝。
從高中發跡,到如今也已七年多的時光,大嘴幽默的形容:「就像談了七年戀愛一樣。」但「七年之癢」並沒有拆散後站人的音樂緣分,成員們在歲月流逝下,反倒變得越來越有默契,有時甚至不需要言語就能理解彼此的想法。大嘴話音未落,阿潘便開玩笑地說道:「也沒有,只有在舞台上比較有默契,其他地方還在磨合中。」小邱在一旁靦腆的笑著,氛圍愉悅輕鬆,暢所欲言、交流想法、肆意歡笑,或許這就是屬於後站人的風格。
成年禮
被問及聯想到成長的一首歌,小邱想了一會後回答 John Mayer 的〈No Such Thing〉。聽見代表成長的音樂,他就想起歌詞中的形容:成長就像在跨過線的前夕。即使眾人都說不要跨越那條線、不要冒險、不要離開安全的港灣,然而沒有人能肯定,跨出那一步之後,會不會看見更美好的東西,所以千萬不能作繭自縛。而大嘴則是選擇了麋先生的〈筆劃〉,是這首歌帶領他認識到文字的力量。他也開始思考,當自己的想法和成長,承載於旋律跟文字之中時,究竟能帶給聽眾什麼樣的訊息。在創作上,他更從接收者轉化為傳遞者,有意識地為聽眾建置空間。他說,歌曲就像旅館內的小房間一樣,所有人都能在數分鐘內享有和自己對話的時間。在音樂的世界,沒有桎梏和教條,只有屬於每個人的自由詮釋。
其實,大嘴和麋先生還有另一段故事。他回想高中時,老師邀請他為療養院的聖誕晚會演出,剛好麋先生也在同一場次演出。談起這段往事,大嘴的眼神閃閃發光:「我從麋先生金曲新人獎的時候就關注他們了,算是私心吧,我還穿他們的團 T 在下面搖。」想到當時的情景,他不禁笑出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聖皓就 cue 我上台現場一起唱〈Hello〉,真的是很難忘的經驗。」除了身為樂迷的喜悅,大嘴更以音樂人的身分向前輩麋先生發問,他說當時聽見的回應,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令他明白每個路過的、看似微不足道的節點,都會成為未來的養分:「不要放棄現在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雖然當下沒有什麼反饋,但某一天這些都會集結成很大的能量,回到自己身上。」
除此之外,小邱和大嘴都十分喜愛的樂團 One Ok Rock 於 2017 年釋出的〈We Are〉,也令他們思索成長的意義。 大嘴說,這首歌發行時正值他們高中時期,對前路不免感到迷惘懵懂,懷疑自己是否在正確的方向上前行。而這首歌是 One Ok Rock 基於日本的習俗「成年禮」創作的,更集結了眾多高中生獻聲演唱,磅礴的氣勢著實觸動了大嘴的心。歌詞中說:「‘Cause we are, we are/The colors in the dark」即使在現實的一片漆黑之中,仍然要相信自己就是那班爛的色彩,堅信前路掌握在自己手中。
從學生樂團到今天成熟的模樣,後站人對音樂的熱愛沒有被時間沖淡,他們也沒有向現實低頭,而是始終用自己的方式與世界達成平衡,用輕鬆的方式看待生活。或許所謂成年禮,就是青春無畏,而後永遠相信此刻的努力吧。
沉浸式愛情喜劇
後站人於 2023 年底與桃子 A1J 合作,發行新曲〈戒了你〉。談到和桃子 A1J 的合作,大嘴說:「〈戒了你〉的發行時間是分手高峰期的十二月,我們決定要寫關於感情消磨的想法。」他表示,桃子 A1J 是音樂圈中的寫手,擅長作詞作曲,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兩人在開始寫歌前就交流甚多。他和我們分享道:「我們當初在人物設定上放了很多細節,思考在兩人之間誰要扮演比較 nerd 的一方,誰又要表現的比較 queen,決定好人設後才在音樂方面下筆,就像在寫故事。」這種獨特的創作方法,可以在浩瀚無垠的點子中,找到那個可以碰撞出的點,能使音樂更加豐富。
〈戒了你〉和〈關於妳不在〉對戀人分開有不同的詮釋,無論是感受和心態都相差甚遠,我們有些好奇,便向他們提問。大嘴說這兩首歌可以想像成後站人的多元宇宙,〈關於你不在〉延續了溫柔細膩的性格,面對離別時態度比較和緩,他也偷偷透露:「它在專輯中的定位是一個階段,是後站人本篇、一個完整故事的其中一章節。〈戒了你〉則是另一段關係,就像是番外篇。」所以才放入更不一樣的思考——為什麼分開一定要以感傷為基調?分開也可以轟轟烈烈、宛若新生,編曲中更特別加入歡慶的感覺。
假如仔細聽後站人的歌曲,會發現其中的連貫性,他們彷彿透過音樂建構出一場沉浸式戲劇。也因為如此,後站人的歌詞寫作很在乎畫面感,從燈光、格局、物件來還原場景的細節,就好像在拍電影。擔當詞曲創作角色的大嘴是最常「畫分鏡」的人,他表示:「發想故事本身時,個人的比例沒有到很大,充其量也就三成。」比起投射具體的個人經歷,更多的是傳達出當下幽微細膩的感受。比如〈關於你不在〉描寫的是情侶吵完架後,那種因為衝動說錯話,而後悔莫及的情緒。他說:「住在淡水的小套房中,抬頭看著昏黃的鎢絲燈,就想要出門散心。淡水河畔的凌晨,路燈會瞬間熄掉,然而太陽尚未升起。在霧濛濛的水氣中察覺到自己真正的想法⋯⋯這是我當初給自己的人設。」他想告訴大家,不要仗著對彼此的了解,就恣意攻擊對方最脆弱的部分,畢竟在千萬人之中遇見一個相愛的人,是多麼難得。
在創作上,後站人也會融入所有成員的看法。詞曲只是先定義歌曲的性格,一旦加入很多人的觀點,就會讓本來直線飛行的球拐彎,因此最終給出來的結局往往和最初不同。阿潘笑說:「本來〈我 I am〉這首歌很抒情的,但加了鼓點之後,就聽上去很『直男』,最後才變成現在聽到的樣子。」不過,他們都享受在相互碰撞的過程中,也因為這樣的交流,才促成後站人多采多姿的音樂風格。小邱也用「七彩繽紛」形容未來的後站人,他們從不滿足於現狀,而是持續嘗試不一樣的事物。
關於未來的規劃,他們說目前還在安排細項,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今年以新專輯和樂迷們見面。他們希望大家可以從更多面向認識後站人,於是在新專輯中選擇用非常規的角度敘寫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大嘴透露新專輯的內容:「我塞進很多私奔、忌妒等等、更多不那麼完美但真實的情緒。」他認為典型的浪漫固然很重要、很吸引人,但卻比不過毫無矯飾的感情:「我能做到最大的浪漫是呈現最真實的自己。」此外,他們也用一個詞小小劇透了新專場:「我要用沉浸式愛情喜劇形容接下來的後站人,這也跟我們的專場有關。」未來的後站人仍然會持續帶給我們新作品,以音樂為情節、以歌曲為篇章,續寫著後站人的多元宇宙,而屬於他們的故事,也將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