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蓁言 圖/政大金旋獎影像組

雨水與音符滴滴答答地墜落在華山的草地上,隨著水滴的節拍,王𢑥筑輕撥吉他弦,與客語唱作人江晟榮共同展開動人的演出。二人先後帶來融入華語歌詞的〈想愛尋著你〉及加入客語歌詞的〈輕輕仔飛〉,琴弦與笑顏交織出柔和的光景,也為現場氛圍添上一層溫暖與靜謐。
延續這份溫暖,王𢑥筑帶來新專輯《滴滴答答》中的多首首次演出的曲目,柔和而輕快的〈虎豹母〉,迷幻電子風的〈Drippling〉,最後以〈高麗菜粥〉和舊作〈山一直都在〉作結,引領全場陷入回憶。在金旋音樂節舞台上,王𢑥筑以歌聲向聽眾坦承步入三十歲的自我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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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標籤來敲門

從大學時期起,王𢑥筑便熱衷參與不同的音樂比賽,每次以選手的身份面向觀眾,身上的標籤便隨之增添。對此,她謙虛認為自己的影響力並不大,但面對外界貼上的標籤,她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如果我是這個標籤說明的樣子,那我就接受它;如果不是的話,自己就在好的狀態底下把它撕掉。」對待各種不同的定義,她始終希望能回歸當下的自我,不全盤接受,也不激烈反抗,而是詢問自己內心「是否認同」。標籤與真我之間的協商,是王𢑥筑歷練過後的辨證法,不逃離也不服從的她,依舊是「想讓自己快活一點」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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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座的自我拉扯

「我無時無刻不在經歷矛盾」這是王𢑥筑剖析自己作為天秤座的感嘆,她坦言,這種矛盾源於自信的匱乏,而這既反映在作品中,也使她屢屢產生階段性的自我懷疑。當談及對作品的焦慮,王𢑥筑認為這正是她目前面臨的課題,她表示:「當作品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時,就變成一個不好的、反方向的障礙,會開始懷疑,努力的方向是不是搞錯了。」自身的性格使每當陷入困境時,她常需要外界的力量來證明自己足夠好,也因此積累起許多期望,這同時是王𢑥筑作為創作者的自我要求,卻也無形成為天秤上難以卸下的負擔。
來回擺盪的心理曾使她陷入低潮,但也因她書寫自我的音樂理念,使這些矛盾與自責的拉扯醞釀成作品中的養分。身為創作者,王𢑥筑選擇誠實記錄內心的複雜情緒,因此也誕生〈Dear Sappy〉等將矛盾具象化的作品。比起尋求解答,她的作品更像是一種進行式的對話,正是如此將焦慮轉化為創作動能的理念,使她能自由創作出多元樣貌的歌曲,於是矛盾得以從暗黑的障礙中走出,成為撫慰自己與聽眾的一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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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隱晦的密碼

「愛是一個可輕可重的情感」王彙筑仰頭思考著回答。關於愛,她認為是多元且不可預測的,可以小至對身邊人的照顧,大至對國家的愛,而回歸到她個人,愛則是「能支撐我們好好走下去」的力量。
談及愛這一元素在其作品中的體現,王𢑥筑認為是隱性的、潛藏其中的,如同她不會輕易將愛宣之於口一般。她將歌詞作為愛的暗語,專輯《滴滴答答》正是一本寫滿親情的日記,她解釋〈Drippling〉是訴說對自己面臨困境時只能流淚的無力感與自責,而這份責備正是源於對家人的歉疚與愛意;〈Mom’s Tattoo〉則是由媽媽突發奇想去刺青的故事,延伸到共同經歷與相互陪伴,是跨越世代的理解之愛。這些無法言說的愛,都轉化成旋律與歌詞,有溫度地留存在她的作品中。
當書寫關於家庭的故事時,王𢑥筑會自然而然地使用台語呈現,但真正使她萌生發行台語專輯的念頭,是因為上一張專輯《FAC:E》中收錄的台語歌曲〈遮多遮多〉獲得不錯的迴響。此後她繼續以台語歌參與比賽,其中〈輕輕仔飛〉更被收錄在《2023-2024南面而歌新世代台語歌創作專輯》中,廣泛的正面評價使她對台語創作的熱情日益增加。雖然在創作過程中,將台語對話轉換成歌詞時需要多番考究,但王𢑥筑仍希望能以母語記錄下親情的特殊連結。以台語為媒介,用最樸實的方式唱出「阿媽的滋味」,使每首歌都像是家人為自己悉心熬煮的熱湯,沒有華麗的調味,卻有療癒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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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誠地做真實的自己

第四十二屆政大金旋獎以「光」作為年度主題,當被問及「光」的意義時,王𢑥筑直言:「成為光這件事並非我主動想做的,但因為我做了前面這些事情,所以足夠幸運,自己的作品一直能有一群人喜歡並支持我。」她表示因為沒有追星的習慣,過去很難想像粉絲投注在她身上的關注與情感,直到她在低潮時觀賞了韓國女團 Apink 成員鄭恩地的演唱會,才頓悟「從他人身上獲得的感動與力量」是如此深刻、無可比擬的,也使她更有力量成為照亮聽眾的那道「光」。

從以參賽者身分踏上第三十屆政大金旋獎的舞台,到去年擔任第四十一屆政大金旋獎的 Demo 評審,政大金旋獎的舞台,見證了王𢑥筑由淬煉自我到溫暖他人的模樣。而被問及對新生代音樂人的建議,她真誠地表示:「我一直不覺得自己跟你們有差那麼遠啦,我跟舞台上的其他表演者沒有什麼不一樣,大家都是同等的。」她鼓勵創作者不用想太多,並以能帶給自己力量為前提繼續做音樂,「有一天,這個東西就會影響別人」。

這不僅是她對音樂創作者的期許,更是王𢑥筑自身創作歷程的最佳註解。十三年的淬煉,讓她能以含蓄的言詞描摹赤裸的心緒,而並未消減絲毫對創作的熱誠和真心,每提及音樂時雙目的閃爍,便是照耀聽眾也牽引她一路前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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